中国养猪业简介

集约化养猪存在的问题

虽然集约化养猪系统由于其本身的便利性、对空间的有效利用及所宣称的成本效益和高产量而受到推广，但长期以来这种养殖方式仍伴随着重大环境和公共卫生问题以及大量的动物健康和福利问题，例如区域性的猪类健康问题，包括猪瘟、口蹄疫 (FMD) 等地方性和流行性疾病。就在最近，灾难性的猪繁殖与呼吸综合征 (PRRS) 与猪断奶后多系统消瘦综合症(PMWS)所伴随的持久性病毒使养猪业的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前者还伴随着人畜共患的猪链球菌感染问题，尤其对屠宰场工人的健康有重大影响。区域内与集约化养猪系统有关的其它人畜共患疾病还包括猪流感和尼帕病毒。由于动物拥挤在狭小的空间内，这种高压力环境更是加剧了疾病传播和病毒滴度以及细菌和支原体的污染循环。大型集约化养猪系统中持续存在的疾病风险造成了猪的高发病率和高死亡率，为避免此情况的发生，经常需要频繁使用抗生素来抑制持续感染。当发生世界动物卫生组织 (OIE) 列举的A类疾病时，非法快速销售和传播患病动物是需要关注的重点问题，同时人们还通过大规模扑杀来控制疾病爆发，以上两种问题对生产者和动物福利均产生了重大影响。

集约化养猪系统的另一个主要问题是导致动物产生刻板行为（表现为重复行为，没有或者只有很少的积极功能constructive function）。虽然一些人认为行为刻板是动物对集约化系统的一个适应机制，但研究表明它们与慢性应激（通常表现为较高的应激激素水平）有关，并且在临床上表现为无法适应贫瘠或本身就比较压抑的环境。例如，猪的啃栏行为，就属于一种转移行为（redirected behaviour），旨在弥补严重缺失的包括觅食、探索性翻拱等自然的口部行为。啃栏行为常见于集约化养殖的生长猪、圈养于限位栏中的母猪，以及处于贫瘠环境和低纤维饮食的动物身上。

其它问题包括恐惧、攻击性和受伤。重要的是，受伤部位可以告知我们潜在的问题。例如，贫瘠、饲养密度过高和限制性环境所伴随的猪类攻击性和打斗行为通常会导致咬伤或面部、耳朵、侧腹和身体抓伤，而咬尾则是另一种口腔转移行为（re-directed oral behaviour）。为防止咬尾，饲养者需要将仔猪断尾和剪牙作为常规操作流程，这一事实表明养猪系统并不能满足动物的需求，同时，猪的打斗行为仍会发生，并因此造成经济损失。

目前生猪养殖系统中一个特别严峻的问题是，无法在传统的产仔限位栏中提供充足的空间和筑巢材料，即使我们很早便已了解这对产仔母猪和猪仔的重要性。当我们构建集约化系统时，我们似乎忽视了那些通常从传统养殖或地方猪种了解到的猪的自然行为。简而言之，从猪的角度来说，由于被持续限制在妊娠限位栏和产仔限位栏的往复循环之中，或在贫瘠、高密度的环境中进行饲养和育肥，集约化养猪系统对它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重要的是，对于生猪饲养者来说，急性和慢性应激会导致饲料转化效率和生长速度降低以及死亡率增加，并且抗生素的频繁使用和高额费用以及疾病带来的损失使得问题更加严重。下表1列出了两套不同地面系统下育肥猪生产效率的比较结果。

表1 发酵床圈舍与混凝土地面养猪：生产力指标

高福利替代性系统

幸运的是，集约化养猪场有了商业上可行的替代方案。养殖者逐渐发现，他们不需要贫瘠的混凝土猪栏、妊娠限位栏或产仔限位栏便可生产出优质并具有成本效益的猪肉。此外，也不再需要对仔猪进行断尾和剪牙齿等日常操作，同时，还可减少抗生素和其它饲料中的药物添加。下面将简要介绍这三种替代系统，包括：发酵床圈舍 室外活动区，室内母猪群养猪舍/自由产仔及Ecoshelters系统（该系统作为低成本养猪系统在澳大利亚很受欢迎）。

发酵床圈舍 室外活动区

图1所示的发酵床圈舍和室外活动区系统位于中国北京郊区的养猪场内。该系统目前圈养了约550头母猪，这种模块化养殖方式使得该系统可以在有条件的地方进行复制。每个独立的猪舍单元包含一排独立的分隔饲喂器，同时，还有一个混凝土区域用于纳凉和一个发酵床圈舍区域以供猪用鼻翻拱及舒适的休息或躺卧。此外，在每个猪棚之间提供了一个土地/草区域，为猪的探索、翻拱行为及与其它猪只交流提供了更多空间。室外区域上方还可悬挂遮光布，在炎热天气为猪群遮阴。

该系统的优点是猪可以在室内和室外自由活动，可以选择去处和交流对象，还能使猪逃避或化解攻击及去除仔猪剪牙和断尾的需要。由于此系统是一个相对复杂的环境，猪群还可以探索周围区域和表达正常行为。独立的分隔母猪饲养系统可以为每头猪量身定制饲料，以保持它们的最佳状态，同时将抢食和争斗行为降至最低。通过结合混凝地面和发酵床圈舍，猪群可在夏季躺在混凝土地面上休息保持凉爽，也可在冬季使用发酵床圈舍取暖。使用发酵床圈舍系统的其它优点还包括减少猪蹄、脚踝和体表损伤，大幅降低清洁水用量并可在各养殖周期间重复利用发酵床。当发酵床在两到三个养殖周期后最终耗尽时，可将其作为有机肥料出售，获得相当于原始成本50%的费用，从而为养猪户增加额外收入或抵消其初始成本。

图1：中国北京郊外的发酵床圈舍 室外养殖系统

室内母猪群养猪舍/自由产仔（英国/欧洲经验）

英国从1999年开始实施母猪群养猪舍饲养。值得注意的是，在转向群养猪舍近十五年的时间里，还没有养猪户愿意重新选择使用妊娠限位栏进行养殖，但任何新鲜事物的发展都需要经历过渡期，该系统也同样经历了经验积累的阶段。早期的尝试包括将现有的限位栏系统转换成群养猪舍，或只使用无遮蔽的混凝土板条铺设地面，但这些做法并未取得良好效果，因为现有的建筑物无法轻易满足群养猪舍的空间需求（群养系统通常的面积为每头母猪2.5-4.0平方米而限位栏系统通常是1.86-2.14平方米），并且坚硬的混凝土板条会使母猪因寒冷而感到严重不适，造成慢性脚部和体表损伤。例如，丹麦的群养猪舍系统使用混凝土板条地面造成了20%的淘汰率。随后，丹麦的养猪场转向使用铺垫稻草的群养猪舍系统，结果显著降低了淘汰率并极大改善了猪的腿部健康状况和母猪福利。同样，使用倾倒式饲喂器和旋转式饲喂器也不是最佳方法，因为这不仅导致每头猪的饲料量消耗增加了大约10%，而且猪群抢食行为也导致大约10%的母猪身体状况变糟，带来严重的福利和生产上的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意识到，专门设计的圈舍、合适的猪群规模和管理，好良的饲喂方式对群养猪舍最为适合。而且，这类基础设施并不需要昂贵的造价便能发挥作用，如下例 (Ecoshelters?) 所示。如图2所示，在大型猪棚中建造隔墙也很重要，它可以让猪形成稳定的小群体，让地位较低的猪能够逃避攻击。 同时，必须在群养猪舍铺设舒适、可筑巢的地面垫料。在英国，稻草是首选的铺地/垫料材料，因为其成本低廉、热舒适度高且吸水力强，但是，也可使用适合于各地区自身的材料，如稻壳、刨花或木屑。最重要的一点是，铺地/垫料材料必须舒适，能供猪只筑巢、且具备防滑、吸水力强、厚度合适及细菌/真菌污染程度低的特点。从单纯的生产角度来看，舒适的地面垫料还对母猪的死亡率有重大影响，例如英国以稻草铺地，美国/加拿大采用混凝土地面，结果英国的母猪死亡率约为美国/加拿大的一半。稻草和稻壳作为觅食底料和粗饲料来源也颇具价值，每头母猪每天可以吃2到10千克稻草。

表2: 母猪死亡率（2005）

来源: PigChamp Benchmarking Database/MLC Pig Yearbook

图2 英国的大规模群养猪舍系统，适合于母猪或生长猪。

如前面所讨论的中国发酵床圈舍系统一样，通过独立隔离饲喂栏或使用电子母猪饲养 (ESF) 系统进行单独饲养经证明对群养猪舍非常有效。ESF在中国尤其受欢迎，但是请记住，它仅仅是高福利解决方案的一部分。经验证明，布局较差的ESF系统会导致母猪之间攻击性增强及地位较低猪只受到欺负的现象发生。ESF系统最值得关注的一点是需要保证其能使猪群流动和通畅，例如猪可从饲料箱移动到喂水处，之后移动到躺卧区，从而减少抢食行为并使生产效率最大。

自由产仔系统发展相对较晚，它很可能成为养猪业的下一个“重大成果”。尽管自由产仔系统所需空间比传统产仔限位栏略大，但是相较于传统产仔限位栏，接受世界动物保护协会（WSPA）采访的英国养猪户则更青睐这种系统。自由产仔系统中的母猪有足够的空间移动和转身，同时，通过设置的挡板可以防止猪仔被母猪压伤，而且身体健康的母猪可以将其身体逐渐弯的更低，如同在野外一样。

此外，自由产仔系统允许母猪在临产前用稻草筑巢，这点对母猪和仔猪福利非常重要，是对传统产仔限位栏的重大改进。但是，针对目前的自由产仔系统，以下两点需要注意。首先，该系统中仔猪的死亡率往往比传统产仔限位栏略高（自由产仔系统的死亡率约为13%，产仔限位栏的死亡率约为10%）；其次，之前没有在产仔限位栏中产仔经验的母猪在自由产仔系统中比有此经历的母猪表现得更好。因此，仔细挑选引进年轻的母猪似乎是最好的做法，而且，同所有生产系统一样，自由产仔系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改进和完善。图3给出了英国自由产仔系统的两个实例。

图3：英国商业养猪场中的自由产仔系统。（注意，母猪身后/身前的倾斜挡板用于帮助猪仔逃避、为母猪活动增加空间及筑巢—左图）。

Ecoshelters

Ecoshelters是一个低成本的群养猪舍系统，在澳大利亚很受欢迎，迄今为止建造了1000多个此类系统。尽管该系统主要针对育肥猪，也可将其用于母猪饲养。该系统建在实心地面上，上面覆盖着合适的铺地/垫料，如稻草、稻壳或刨花，目的是为猪只提供温暖舒适的躺卧区并具备吸收尿液和粪便的功能。还可增加成捆的稻草或隔板来增加环境的复杂性，使猪能够逃避攻击。与商业温室类似的聚乙烯型屋顶可以实现自然采光，同时防止猪群受到自然环境影响。根据不同需求，通风可以采用自然通风或人工通风。虽然Ecoshelters?可能并不适用于所有地区的气候，但其模块化性质使其可以进行扩建，以适应更大的生产系统，如图4所示。

图4：澳大利亚商业养猪场中所使用的Ecoshelters?示例 (Ecoshelters)

结论

中国养猪业正在实现从小型后院式养猪向大型商业化养猪的迅速转变。伴随这种改变，随之出现的是采用集约化养猪系统的趋势，此类系统将动物限制在贫瘠、高密度和限制性环境中，寻求生产效率最大化并控制食品安全风险。然而，此类系统往往也伴随着动物福利和环境方面的严峻挑战，甚至引发更为严重的疾病和动物健康风险。集约化养殖往往通过频繁使用抗生素作为风险缓解策略，最终导致涌现大量的公众健康问题，如肉类卫生、残留物、抗生素耐药性和地区及全球性流行病。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这些发展中所产生的成果和问题，目前已存在商业上可行的集约化系统替代方案，它们被西方国家越来越多地投入使用，并开始在中国兴起，具有极大的国内市场和出口市场潜力。这些方案包括发酵床圈舍系统、大型群养猪舍系统和低成本方案（如Ecoshelters?）。无论考虑使用哪个替代系统，群养猪舍都是一个必须选择，因为它是一项良好的饲养管理技术，能够对养殖系统进行有效管理。舒适的铺地/垫料材料对于确保良好的猪只福利必不可少，其优点包括降低整体环境压力、提高生产效率、改善脚部健康状况、增加环境复杂性和觅食底料。自由产仔系统是一项令人振奋的全球最新研究成果，该系统可大大改善养殖系统中母猪和仔猪的福利，如积极推进，中国可能会在这一领域成为引领国际的先驱。

—— Rob Gregory博士，孙全辉，唐国梁
世界动物保护协会 (WSPA)